第224章 太正直的人幹不了壞事

　　“所以，妳要走了？”
　　在永夜港中，成功拿到了年獸賜福的布萊克正在向他的牛頭人和獸人朋友告別，這離別來的如此突然讓凱恩和獸人們都有些愕然。
　　“當然，我來到月光林地就是為了給我的武器打上年獸的祝福。”
　　臭海盜將手中的頭狼之鋒舉起，被年獸賜福的利刃在他揮動中似乎纏繞著不息的烈焰在翻滾，被武器靠近的人都能感覺到其上的焦灼。
　　他拍著自己的戰矛，對其他人說：
　　“現在我已經達到了我的目的，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了，妳們也看到，這裏的德魯伊們不是很喜歡我。
　　他們覺得是我蠱惑了他們的森林之王提前前去淒涼之地，還在四處傳揚我和伊瑟拉女王之間下流又讓人血脈賁張的桃色緋聞。
　　他們都是壹群混蛋，巴不得我早點離開，別人想讓我滾的時候，我能感覺得到。”
　　布萊克發著牢騷，往嘴裏灌了口酒，對其他人說：
　　“再說了，我的時間緊迫，還要去壹趟荒涼的艾薩拉海岸呢，就不陪妳們在這裏繼續浪費時間了。
　　不過我聽說和月光林地相距不遠的費伍德森林裏有惡魔出沒的征兆。”
　　臭海盜摩挲著下巴，看向身旁的幾名獸人，說：
　　“據說其中壹些還在當年獸人們的墮落事件中扮演著很不光彩的角色呢，妳們或許願意去那裏幫德魯伊們砍死幾個惡魔玩壹玩？
　　反正妳們過幾天離開月光林地時，也要通過那裏的。”
　　“當然，我們很願意。”
　　布洛克斯在聽到布萊克說費伍德森林的惡魔疑似在德拉諾出現過之後，他立刻瞇起了眼睛，將裝著果酒的杯子放下並做出了承諾。
　　“妳去艾薩拉海岸是要找納迦們的晦氣嗎？”
　　老牛凱恩也放下杯子，他看著布萊克，甕聲甕氣的說：
　　“需要我幫忙嗎？
　　我聽這裏的德魯伊們說，納迦們好多年前就在那片廢墟裏集結了大軍，我們正在和精靈們商談以後的城市在怒水河畔建立之後，要去艾薩拉伐木的事。
　　反正我們遲早也要和納迦們對抗，不如趁著現在我去那裏幫幫妳，順便考察壹下敵情。”
　　“沒必要。”
　　布萊克壹口回絕到：
　　“我去那裏有我的正事要辦，妳還是留在這裏和哈繆爾壹起和德魯伊們討論壹下關於招募牛頭人德魯伊的問題吧。
　　這對妳們來說可是大事。
　　但別耽誤太久，等妳們遷徙到貧瘠之地後，我的人會送去第壹批補給給妳們的，到時候會由專門的人和妳們聯系。”
　　海盜拍了拍桌子，舉起酒杯，對眼前眾人說：
　　“那麽諸位，我近期可能要出兩趟遠門，下次再見面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了，祝妳們過得愉快，如果遭遇到不幸，也祝妳們死得其所。”
　　說完，他壹口喝下杯子裏的酒，很灑脫的揮了揮手，背著頭狼之鋒消失在了房屋的陰影裏，他留下的晦氣祝福也讓壹群獸人非常不滿。
　　但這和臭海盜沒什麽關系了。
　　他通過德魯伊們提供的迅捷角鷹獸走天空航線飛去了灰谷的阿斯特蘭納，也就是他們之前駐留過的精靈城市。
　　布萊克打算在阿斯特蘭納留上壹天，然後走陸路穿越整個灰谷森林最後到達與灰谷毗鄰的艾薩拉海岸。
　　算算時間剛好來得及，還能讓他去體會壹下精靈酒館的感覺。
　　不過讓海盜失望的是，阿斯特蘭納這座精靈的大城市雖然確實有提供給旅人的酒館，但完全不熱鬧。
　　根本沒有酒館應有的混亂和魚龍混雜。
　　精靈們似乎認為酒館就是喝酒的地方，他們平和慵懶的性格也讓他們的酒館裏毫無樂子可言，海盜連壹瓶果酒都沒喝完就失去了興趣。
　　他很失望的丟下幾枚銀幣離開，又在阿斯特蘭納這座精靈城市裏轉來轉去，采購了壹些精靈獵手們手制的上好箭矢，又在專門為德魯伊們出售施法材料的大樹屋裏買了些外界罕見的材料，這才溜溜達達的拐入了精靈城市的居民區裏。
　　暗夜精靈不愧是被其他精靈派系嘲諷“住在樹上的野人”，他們的城市居民區就是建立在壹顆顆巨大高聳的樹木上的。
　　這些被德魯伊種下的大樹尤其高大，每壹棵在人類世界都很罕見，而順延著不同的粗壯樹枝就能到達不同精靈的家中。
　　壹棵巨樹就是壹座“小區”。
　　他們會在樹幹上雕刻出攀爬的階梯，又或者幹脆垂下水藤編制成軟梯，攀爬這樣的軟梯對人類來說很困難，但對於天生靈活的精靈而言就很簡單。
　　布萊克分辨著居民區的大樹，他在尋找著特定的“門牌”，還看到了壹群精靈孩子們在追逐著玩耍。
　　他們在扮演上古之戰的劇情，有專門帶著德魯伊面具扮演瑪法裏奧的男孩，也有眼睛上蒙著布條扮演伊利丹的孩子。
　　扮演泰蘭德·風語者的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她在綠色的長發上帶著壹頂精心編制的花環。
　　壹群孩子們玩得很開心，讓蹲在旁邊樹枝上的布萊克也看的很開心，他甚至為這些孩子們精湛的表演報以掌聲和口哨聲。
　　還給他們扔出好吃的侏儒橡皮糖，以獎勵他們有趣的表演。
　　盡管眼前這些小個子的孩子們每壹個都比他大得多……
　　暗夜精靈的成長是個很神奇也很神秘的過程，外界了解的並不多，但可以知道的是，因為永生的緣故讓精靈孩子們的成長期尤為漫長。
　　但永生帶來的另壹個後遺癥是，精靈們的衰老往往不受控制，他們在遭遇了壹些糟糕的事情後很容易急速衰老。
　　這很可能和情緒的變化有關。
　　反映在孩子們身上，那些性格沈穩早熟的孩子的幼兒期就要比其他同伴們短得多，而天真爛漫的孩子們則會更持久的保持孩童的姿態。
　　當然，對於永生的卡多雷而言，外表的改變並不是什麽大事，在他們的傳統中，年齡的多寡也代表不了什麽東西。
　　這個奇怪的特征最鮮明的例子，就是布萊克眼前這個漂亮的，正在扮演泰蘭德·風語者的小姑娘……
　　伊絲塔瑞亞·鹿盔。
　　範達爾·鹿盔的孫女，瓦斯坦恩·鹿盔和萊雅娜唯壹的女兒，她在壹千年前的流沙之戰裏失去父親的時候還在母親的肚子裏孕育呢。
　　但現在壹千年過去了，這丫頭還是個半大孩子的外貌。
　　這樣的成長速度哪怕在精靈中也算是非常緩慢了，不過有小道消息說，這是鹿盔用自然魔法為自己的孫女做了祝福。
　　讓她可以以最健康的姿態成長。
　　又或者，老鹿盔不希望自己的孫女太早長大，這會讓她更早的領悟那種失去的悲傷。
　　“嗚嗷”
　　在微弱的嘶鳴聲中，黑羽獵鷹如幽靈壹樣越過周遭高聳的樹木，精準的落在了布萊克肩膀上。在月光林地休憩幾日，情緒變的很不錯的希薩莉·黑鴉轉動腦袋，看著下方的小丫頭。
　　她在靈魂鏈接中對布萊克說：
　　“鹿盔閣下在他家中等妳……還有，我覺得妳不要太多和伊絲塔瑞亞接觸，塞納裏奧教團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小丫頭是鹿盔閣下的心尖尖。
　　妳敢對她做壞事，鹿盔絕對會親手掐死妳。”
　　“我看起來是那麽壞的人嗎？”
　　布萊克吐槽了壹句。
　　他站起身，把行囊裏的壹大袋橡皮糖取出來，丟在了孩子們身旁，讓這些精靈小孩們發出喜悅的驚呼。
　　他們並不擔心這好吃的糖果有問題。
　　阿斯特蘭納城可是有戰爭古樹和智慧古樹保護的，壞人和有毒的東西根本進不來。
　　“餵，少吃點糖！那邊那個小笨蛋，妳都快掉牙了，吃多了糖小心牙齒長歪。”
　　布萊克在樹枝上站起身，朝著下方正在伊絲塔瑞亞小姑娘的主持下分糖果的孩子們喊了壹聲，然後跟著希薩莉·黑鴉的指引，沿著縱橫交錯的樹枝壹路向上，到達了鹿盔所在的樹屋中。
　　這裏顯然不是老鹿盔的家。
　　應該是鹿盔為了今日的見面特意尋找到的安靜之處，就位於大樹頂端，從這裏能很輕易的看到整個阿斯特蘭納城的全貌。
　　在布萊克推門進來的時候，白發蒼蒼的範達爾·鹿盔正在煮茶。
　　他以德魯伊們很擅長的自然手法，將那些在森林中新采摘的葉片混在壹起，用沸騰的水沖泡，弄出清淡的香氣。
　　這是精靈的“茶”，倒更像是草藥湯。
　　但總比庫爾提拉斯的海員紅茶好喝多了，布萊克的“故鄉”被蔑稱為美食荒漠真的不是沒有原因的。
　　“我壹直在等待著閣下的到來。”
　　鹿盔是第壹次見到布萊克。
　　但他表現的並不像是個陌生人，他微笑，保持著得體中帶著壹絲親切的表情，就像是在招待遠道而來的朋友。
　　這和這個傳聞中性格火爆固執的大德魯伊的名聲好像不太相符。
　　嗯，或許是因為他對布萊克有所懇求？
　　“因為妳的幫助，我又壹次見到我的兒子，那讓我已經絕望的心頭重新燃起了希望。”
　　鹿盔將壹杯茶放在海盜身前，他沒有寒暄太久，直言不諱的說：
　　“我在希利蘇斯幫助了妳的朋友馴服王蟲，我想，這已經代表了我的誠意和態度，我想，閣下如此神通廣大，可以溝通生靈與死亡的世界，也壹定有辦法能讓我再次和我兒子相見。
　　我的意思是，讓我壹家人團聚，再不分離。”
　　說這話的時候，鹿盔緊盯著布萊克的眼睛，他甚至沒有掩蓋自己的渴望，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
　　這種姿態讓布萊克挑了挑眉頭。
　　會這麽做的人，要麽是什麽都不懂的小菜雞，要麽就是對自己力量很有信心，而且並不擔心自己的弱點會被利用的強悍家夥。
　　海盜咳嗽了壹聲，語氣古怪的說：
　　“妳這段時間，應該沒有嘗試過自殺吧？”
　　“沒有，盡管我很想試試。”
　　鹿盔嘆了口氣，看著窗外郁郁蔥蔥的樹冠，說：
　　“我的兒子已經告訴了我卡多雷的問題所在，世界之樹只要繼續存在，就意味著我們的靈魂總會在歷經壹生的結束後，返回諾達希爾。
　　守護巨龍賜予的永生就像是壹把鎖，在祝福我們的同時也把我們從生死的循環中剝離。
　　永生不是什麽壞事。
　　但對於我這樣的情況來說，它讓我非常絕望，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打破這種祝福與詛咒？
　　我該怎麽才能進入正常生命的生死循環裏？
　　只有那樣，我才能在另壹個世界和我的孩子見面。布萊克閣下，像妳這麽睿智的人，肯定能給我壹個答案吧？”
　　“炸掉世界之樹就行了。”
　　布萊克開玩笑似的給了壹個回答，但在他看到鹿盔居然真的思考起這個建議時，海盜差點把嘴裏的熱茶噴出來。
　　他擺著手說：
　　“我只是開個玩笑，妳別發瘋。
　　妳聽我說，暗影界的規則很奇特，就算妳擺脫了永生，以靈魂形態進入了那個世界，妳也不壹定會被分配到瓦斯坦恩所在的熾藍仙野。
　　我的意思是，別的德魯伊們肯定能去，但妳就不壹定了。
　　妳做過的那些事情都會化作罪孽，而妳的罪孽決定了妳在死後的去處。因此，通過正常的手段進入暗影界對妳而言是壹場冒險。
　　但我們可以使用另壹種辦法，來保證妳能和瓦斯坦恩再見。”
　　“什麽辦法？”
　　鹿盔語氣急切的問了句。
　　布萊克做了個撕扯的動作，說：
　　“生與死不能接觸是因為生死帷幕的隔絕，那道帷幕現在非常穩固，但根據我的預言，它很快就會迎來挑戰。
　　只要我們把握住這個機會，就有可能在生死帷幕上撕開壹個碎片般的節點。
　　這樣妳就能以鮮活的生命之軀，踏入死亡的世界裏。”
　　海盜咳嗽了壹聲，壓低聲音說：
　　“我有辦法能帶妳靠著自己的雙腳踏入熾藍仙野，能讓妳以活著的狀態見到妳的兒子，妳不必再經歷壹次死亡。
　　但……
　　我現在缺少壹個關鍵的東西，壹個來自於暗影界的永恒者的鍛造的寶物，它會在未來被送入這個世界。
　　而我要保證，它在落入這個世界時就被我操縱。”
　　“它在哪？”
　　鹿盔直入主題的問到：
　　“要怎麽才能拿到它？”
　　“我們得做壹些在旁人看來很壞的事，來為那件東西的到來提供壹個機會，這是壹場不由我主持的陰謀……
　　現在出牌的權力還掌握在幕後陰謀家的手裏，我討厭這種感覺，似乎又回到了弱小的時候。
　　可惜，我們只能順著他的想法來。”
　　布萊克端起熱茶抿了壹口，語氣幽幽的說：
　　“我們所做的壹切，都是為了讓他信任我們。
　　為此，我們可能要先去壹趟獸人的世界，我可以壹個人去做這件事，但保險起見，我需要壹個能幫上忙的人。
　　壹個能讓我信任的人。
　　壹個能和我壹起作戰並取得勝利的人。
　　壹個不那麽在意他人評價，會被他人的思想所左右行動的人。
　　壹個目標明確，又足夠堅定還有足夠動力的人。
　　壹個並不把做壞事視作罪惡的人。”
　　鹿盔點了點頭。
　　他已經完全明白了布萊克的來意，便端起茶杯，飲了壹口，又看向布萊克語氣平靜的問到：
　　“那麽，我們什麽時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