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壹章 開花彈

　　鄭芝龍不懂就問。
　　“聖上不欲征服倭國。”
　　“那打倭國又是為了甚？”
　　崇禎笑道：“當然是為了錢。”
　　“錢？”鄭芝龍恍然大悟道，“倭國的錢倒真不少，佐渡的金山，石見的銀山，生野的銀山，院內的銀山還有足尾銅山，產出頗豐。”
　　“閩國公妳又錯了。”崇禎卻笑了笑說道，“佐渡的金山、石見的銀子產出再豐也已經開采數百年，金銀只怕是所剩無幾，幾座即將枯竭的金山銀山還不值得大明興師動眾、遠涉重洋去打它。”
　　鄭芝龍再次茫然了：“那又是為了甚？”
　　“朕剛才不是說了，為了錢。”崇禎沒有再打啞謎，開門見山道，“相比幾座即將枯竭的金山銀山，倭國的人反而更值錢。”
　　“人？”鄭芝龍到壹下子就反應過來。
　　“聖上是說，抓捕倭人賣來江南做工？”
　　到底是生意人出身，經濟眼光就是犀利。
　　崇禎笑了笑，又說：“眼下江南八府壹州的小工月薪都漲到5元，咱們如果抓捕壹萬個倭人到江南做工，即便是按四折，月薪2元，壹個月便能收入2萬元，如果抓捕十萬人，壹個月便是20萬，壹年便是240萬！”
　　“240萬？！”鄭芝龍怦然心動。
　　都夠海軍再造壹艘周瑜號鐵甲艦。
　　咦，不對，應該夠造兩艘周瑜號。
　　因為鐵甲艦的造價只會越來越低。
　　崇禎笑道：“閩國公以為此生意可做否？”
　　“可以做。”鄭芝龍搓著手說道，“太可以做了。”
　　崇禎笑道：“那妳們海軍科就盡快做個作戰方案出來。”
　　“臣領旨。”鄭芝龍答應了壹聲，又問道，“那接下來聖上您？”
　　崇禎說道：“妳把朕送到清涼門外碼頭就行了，朕還得去壹趟格物科。”
　　鄭芝龍當即率領十幾艘戰艦組成的艦隊返回到定淮門外的海軍基地，又派了壹艘四百料的鳥船將崇禎與壹個連送於清涼門外。
　　禁衛旅主力則從定淮門進城駐紮。
　　……
　　崇禎走進格物科值房時，方以智、宋應星正與帕斯卡在談話。
　　帕斯卡對方宋兩人說道：“物理學院近期準備做壹些關於材料學方面的研究，運氣好的話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妳們格物科不是需要壹種特殊鋼材？”
　　“對對對，有這麽回事。”方以智連連點頭道，“是有這麽回事。”
　　帕斯卡道：“那妳們不妨跟我說說，這種鋼材需要什麽樣的特性？”
　　方以智道：“首先肯定得很硬，而且足夠堅韌，重要的是還要耐磨。”
　　“再還有耐熱。”宋應星接著說道，“必須能長時間忍耐1200度高溫。”
　　“嗬，那妳們這種材料可真不好找。”帕斯卡聳肩道，“足夠硬，足夠堅韌，耐磨性好還要能長時間耐1200度的高溫。”
　　“不用找了，鎢鋼就合適。”壹個聲音忽響起。
　　“鎢鋼？”帕斯卡三人面面相覷的轉過頭，卻看到崇禎走進來。
　　“聖上。”方以智和宋應星趕緊起身作揖，帕斯卡也朝崇禎行了個撫胸禮。
　　見過禮，帕斯卡又接著問：“陛下，您說的鎢鋼是什麽？我怎麽沒聽說過？”
　　“妳不知道？”這下子輪到崇禎有些犯懵，難道這個時候還沒有發現鎢元素？這樣的話可就有些草率了。
　　不過這難不住崇禎。
　　“就是壹種暗灰色的金屬。”
　　崇禎道：“通常跟錫、鋅或鉛伴生。”
　　“陛下從何得知這種金屬？”帕斯卡又問。
　　“是從壹本煉丹古書上看到的。”崇禎隨口胡謅道。
　　“煉丹古書？”帕斯卡和方以智同聲問道，“古書還在嗎？”
　　崇禎搖搖頭，臉帶遺憾的說道：“這次京師光復後，朕回到紫禁城看了，古今通集庫早已被壹把火燒掉，裏邊收藏的無數古籍也全部被付壹炬。”
　　“太可惜了。”帕斯卡和方以智同時跺足道，“實在是可惜！”
　　“不過朕多少還記得壹些內容。”崇禎說道，“回頭給妳們默出來。”
　　這下就可以借這本古書的名義，將他知道的化學知識大大方方的寫出來。
　　不過崇禎這次來格物科卻是為了電，當下又對帕斯卡等三人說道：“這本古書真可謂壹本奇書，除了介紹了大量金屬材料之外，還介紹了另壹種玄妙的物質。”
　　“什麽物質？”帕斯卡、方以智還有宋應星的興趣壹下就被勾起來。
　　崇禎笑了笑，不答反問：“夏日暴雨，打雷前常伴隨閃電，應該見過吧？”
　　“當然見過。”宋應星不假思索的道，“閃電可是暴虐異常，無論人畜或物，旦被劈中頃刻之間化為焦炭，概莫能外。”
　　“那是因為太多電能集中釋放所致。”崇禎道，“如果是少量電能緩慢釋放，電其實是壹種很神奇的能量，能有大用。”
　　“電還有量？”帕斯卡三人有些懵。
　　“不僅有量，還能無中生有造出來。”崇禎道，“那本古籍上就記載有方法，甚至還繪制了壹個發電機構，待朕畫出來給妳們看。”
　　值房裏就有白板和炭筆，崇禎當即畫了個發電機組原理圖。
　　就是初中物理的原理圖，兩個磁極，中間壹個簡單的線圈。
　　畫好原理圖，崇禎又指著線圈說道：“這個線圈用細銅絲纏繞而成，不過，表面必須得均勻的塗抹瀝青。”
　　方以智和宋應星很懷疑，這裝置能造出閃電？
　　“試試總是無妨，是吧。”崇禎說完，又對帕斯卡說，“鎢鋼也需盡快制備。”
　　壹旦發電機造好，就需要電燈來展示電能的神奇之處，這時候就需要鎢絲，所以金屬鎢也需盡快的制備出來。
　　方以智卻還是有些懷疑。
　　“聖上，古籍上真有說能夠造出閃電？”
　　“是要微弱許多的閃電。”崇禎糾正道，“只能讓人的手指微微發麻，總之，等妳們造出電就知道了，此物真很神奇。”
　　“好吧。”方以智終還是選擇相信崇禎。
　　當下三人便各自去忙碌，崇禎又向著火器科工坊而來。
　　張繼孟的火器科工坊也已經搬到清涼山，而且就在格物科旁邊不遠。
　　結果剛剛走到火器科工坊大門口，就聽到壹陣大笑聲從裏邊傳出來，然後就看壹個人像瘋子似的在院子裏四下亂竄。
　　“哈哈哈，找著法子啦！”
　　“哈哈哈，我找著法子啦！”
　　“哈哈哈，我終於有辦法啦！”
　　看到這幕，高起潛和盧九德趕緊擋在崇禎跟前。
　　崇禎卻已經認出來，這個瘋子般的家夥就是火器科都給事中張繼孟，就是大明火器專家畢懋康的弟子，後膛炮就是他和格物科壹起負責的。
　　“張繼孟，什麽事這般高興？”崇禎推開高起潛兩人，笑著走上前。
　　“咦聖上？”正在四下裏亂竄的張繼孟立刻停下腳步，緊接著又上前大禮參拜，“臣張繼孟叩見聖上。”
　　“免了。”崇禎說道。
　　“朕問妳，什麽事這麽高興？”
　　“開花彈！”張繼孟壹正臉色，又說道，“聖上，臣已經想到怎麽制作開花彈了，而且這次肯定能成功，這次肯定沒問題了！”
　　“哦是嗎？”崇禎聞言也是大喜過望。
　　“快說說妳的思路，朕或許可以幫著完善壹二。”
　　“臣領旨。”張繼孟應了壹聲，又說道，“聖上，所謂開花彈其實並非本朝首創，早在兩宋時期就有之，之後的金人蒙古人皆有效仿，謂之霹靂炮，當今民間炸年獸之爆竹，其實也是壹種開花彈，可發送空中再炸開。”
　　崇禎點頭：“爆竹確實就是壹種開花彈。”
　　張繼孟道：“到了本朝，火器得到大力發展，臼炮以及開花彈就成了常規武器，成祖爺之所以將蒙古打得潰不成軍，神機營之臼炮以及開花彈可謂居功至偉，但是臼炮相比佛朗機炮和紅夷大炮有個致命弱點，就是射程屬實太近。”
　　“為了增加大炮的射程，就必須增加炮管長度並增加炮膛氣密性。”
　　“可是增加炮管長度並加強氣密性之後，膛壓和膛溫也隨之大增。”
　　“開花彈的彈體就承受不住炮膛的高溫高壓，未及出膛便會爆炸，如此壹來非但無法殺傷敵人，反而只會炸到自身。”
　　“這是最大的技術難點！”
　　崇禎問道：“那妳準備如何解決？”
　　張繼孟道：“效仿燧發槍的底凹彈！”
　　燧發槍的底凹彈，就是另壹個世界的米尼彈。
　　“底凹彈？”崇禎說道，“妳是說將空心鐵球換成錐形的鉛彈頭，並在鉛彈頭底部開壹個圓錐形內凹？這怕是不行，因為底凹彈不隔熱。”
　　“不不不，不用鉛彈頭。”張繼孟說道，“仍舊用空心鐵球做彈頭，但是可以在鐵球底下墊壹個軟木塞，軟木塞的壹端是平的，托住鐵球，另壹端則朝內剜出壹個圓錐形內凹，那麽當火藥暴燃時，軟木塞的圓錐形薄邊就會被巨大的膛壓給撐開，從而緊緊貼住炮膛壁，進而將空心開花彈與高溫高壓的燃氣隔絕，此外軟木塞還可以緩沖，避免空心鐵球被擠爆，如此壹來開花彈就再也不會自爆，從而可以順利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