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破門,黑袍
我的桃木劍不可能這麽萌 by 我是妳張老師
2019-6-21 14:22
“君子不拆夫妻廟,匠人不拆同心鎖。”
鎖匠嘆著氣,看著熟睡中的宋九月,壹臉為難。
“我加錢。”葉荻冷冷地道。
“好嘞!您稍等,馬上齊活!”鎖匠的老臉笑開了花,扶著宋九月躺平,將玉凈瓶裏的藥液給他灌了大半瓶。之後,他又從口袋裏掏出壹雙薄如蟬翼,晶瑩剔透的絲織手套,揉成壹小團,浸泡在玉凈瓶裏,直到手套完全浸濕,這才取出來。
這時候,小柳也看出來這老頭不是什麽尋常人,態度也好了許多,腆著臉上來搭話:“老頭兒!妳們鎖匠不都應該有壹套壹套的開鎖工具嗎?到妳這兒就壹副手套?”
“以心禦氣,以氣禦鎖。”老鎖匠淡淡說道,鬢角的白發間,不經意泄露出壹絲壹縷的大師風範。他不緊不慢的戴上被浸濕的手套,活動著手指,與此同時說著:“錢,就不用加了。但這藥液,還希望能送我壹些。”
葉荻將正想說些什麽的小柳拉到身後,搶白道:“好,只要妳能把鎖打開。”
“這鎖,是同心鎖。”老人的手掌輕輕撫上宋九月的胸口,雙眼半閉,靜靜感受著什麽,與此同時也不忘裝逼:“這鎖頭鎮內,鎖得是心相印,保得是同甘苦,護得是共六識,妳即是我,我便是妳,休戚與共,同心勠力。”
小泠等人聽得雲裏霧裏,半只半解。
老頭忽然睜眼,雙手齊齊按壓在宋九月心口,面色凝重:“毒從鎖中生,銹從毒中來,這銹,便是沈毒銹。”
其余幾人不由得心裏壹緊,看這老頭的表情,似乎情勢不容樂觀。
小泠咽了口唾沫,往前探著頭,小聲道:“大爺,啥意思?”
“沒啥,就是這麽說似乎顯得很厲害。”老頭回過頭來,對著小泠露出和藹的笑。
“別裝逼了!”小柳不滿的嚷著,她覺得自己和這老頭兒八字相沖,“快開鎖啊!”
老頭不慌不忙,慢慢脫下手套,抖了抖,塞回口袋裏:“已經開了。”
“欸?”眾人大喜過望,連忙圍到宋九月身邊,將熟睡中的殘疾人喚醒。
“主人!主人!”小泠冷冰冰的小手推搡著宋九月的臉蛋。
沒多久,或許是被凍醒的,宋九月睜開眼,茫然的看著眼前黑壓壓壹片的人頭虎頭,壹個激靈坐了起來:“妳們是誰?!”
“……”
眾人驚疑了幾秒,面面相覷。
小泠往前壹步,牽住宋九月的手,小心翼翼地道:“主人?”
宋九月緊皺的眉頭因為小家夥的治愈舉動而松弛下來,露出壹個客氣而生疏的微笑:“小妹妹,妳是誰家孩子,真可愛。”
小流咽了口唾沫,忽地有些緊張,小聲叫著:“姐夫?”
“姐夫?”宋九月怔了怔,眉頭再次鎖住,“我是妳姐夫?姑娘,妳姐姐是哪位,我認得嗎?”
葉荻也察覺到事情不對,連聲叫著:“九月少爺!您還記得大明湖畔……呸,記得葉秋嗎?”
宋九月壓根沒有回答,茫然的看著葉荻。
“怎麽回事?!”小柳急了,轉過頭,對著老頭怒目相向。
鎖匠正往壹個易拉罐裏灌藥液,頭都不擡地說道:“鎖開了,銹沒了,毒散了——但沈毒銹已經造成的影響是不可逆轉的,具體為何,我也知之甚少。”
幾人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那個,不好意思。”宋九月掙紮著坐起來,從擁擠的人群中出來,坐在地上,揉著太陽穴:“這裏究竟是哪兒?還有,您各位是……”
小泠委屈的快要哭出來了:“主人……”
宋九月立刻方寸大亂,看著哭唧唧的蘿莉,手忙腳亂的安慰道:“小妹妹!妳別哭嘛!我是真的不認識妳,好像也不是妳的什麽主人,那個……妳吃糖嗎?那個那個……餵!妳們有糖嗎?”
葉荻和小柳哪有心思給他找糖,兩女走到壹旁,暗自商量著。
“九月少爺這是失憶了?”葉荻愁容滿面——她還指望宋九月好起來以後顧忌兄弟之情,會拼了命的去找葉秋呢。
“顯然是的。”小柳面色凝重得點點頭,偷眼望向那邊哄孩子的宋九月,“似乎,在他變成智障以前的記憶全都沒有了。這雉毒……果真霸道。”
葉荻嘆了口氣,煩躁不已得撓著頭發:“現在怎麽辦?”
“總之他現在是好起來了,連腿都恢復知覺了。先打電話給我姐姐,讓她們回來,壹起商量下壹步行動吧。”小柳說幹就幹,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也只能這樣了。葉荻點點頭,去給鎖匠結賬。
沙發邊上,小泠揉著哭紅的眼睛,梨花帶雨之際,仍不忘關心宋九月的身體:“主人,妳的,腿……”
“腿?”宋九月站起來,試探性的踢了踢腿,為了哄孩子,故意滑稽的走來走去:“我腿沒事兒呀!妳看!我還能走,我還能小跑!我還能大跳!欸!大跳!”
看著宋九月恢復了活力四射,還像個傻子壹樣的逗自己開心,小泠破涕為笑,開心的沖進宋九月的懷裏。
“小妹妹!額!輕點兒……”宋九月抱著小泠,臉都紫了,“妳力氣咋這麽大……我喘不過氣了!”
“?改革春風吹滿地(吹滿地!呀麽吹滿地!)——中國人民真爭氣——”
莫名的手機鈴聲響起,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小柳面不改色得掏出手機,嬌嗲地道:“餵!姐姐~人家正要給妳打電話呢!真是心有靈犀壹點通呀!”
“小柳!!!!”話筒裏傳來壹聲聲嘶力竭的大喊,聲音實在太大,嚇得小柳把手機拿遠了壹些。
“姐?姐妳小點兒聲兒!我沒聾!”小柳不滿的叫嚷道。
“小柳!!!!”
桃夭夭的聲音仍然振聾發聵,依稀間,小柳還聽見話筒裏傳來野獸的嘶吼,鳥類的啼叫,男人的怒吼聲和女人的尖叫聲。
即便神經再大條,小柳也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跟著緊張起來,連聲問著:“姐?怎麽了?妳們有麻煩了?”
“跑!!!!”
“嘟——嘟——嘟——”
只聽到了壹個字,通話便結束了。
小柳聽著聽筒裏的盲音,壹臉茫然。
葉荻剛把鎖匠送出門外,壹回頭,看見小柳失魂落魄的樣子,好奇地問道:“怎麽了?”
“夭夭姐說,說……”小柳握著手機,夢囈似的復述著桃夭夭的話:“跑。”
“跑?”葉荻不解。
“跑!”小柳點頭,壹樣不解。
葉荻啞然失笑,連連搖頭:“跑什麽跑?我在外面布下了七十二只鬼魂,倘若真有異動,咱們早就收到消息了,放心吧,咱們……”
“砰!!!”
門口忽然傳來壹聲巨響,塵土飛揚中,那扇看似堅不可摧的防盜門塌在地上,門板上還躺著壹個熟悉的身影。
鎖匠呻吟著,掙紮著爬起身,驚恐的老臉向小柳等人求助著:“救……”
下壹個字沒能喊出來。
老邁的鎖匠口裏湧出鮮血,剛剛舉起的手臂無力而軟弱地垂了下去,胸口伸出壹截刀尖。
壹陣入肉的聲音響起,接著是壹聲布帛斷裂的聲音。
“嘶啦——”
鎖匠的身體以腹部為中點,被撕成了兩截,帶著熱氣的血和內臟灑了壹地。
小泠等人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祭出各自法寶,凝神以待。
煙塵漸散,門外依稀可見壹個高大魁梧的身影。
那是壹個男人,赤著上身,拎著壹雙闊刃砍刀,壹身的皮膚黝黑到讓人分不清人種,憨厚地笑著,露出壹口耀眼的白牙。
如果不是他的身上濺上不少血跡,看起來還真像是個憨厚老實的小夥子。
“來者何人?!”葉荻沈聲喝問著,高舉手中印滿“驢”字拼音的名牌皮包。
小柳卻認得這人。
她放下手中的凈瓶,失聲驚叫:“覃天柱???”
……
“我就知道,妳們會找到這兒的。”幽姬的倩影立在馬路正中,臉上帶著從容的笑,“不愧是妳的鼻子呢,絮媾~”
“切……”絮媾咬著牙,半跪在地上,原本壹絲不茍的頭發此時卻淩亂的如同雞窩,俏麗的臉蛋上也沾滿了血汙,如同敗犬般狼狽。
壹只巨大的白虎護在她的面前。白虎的半邊身子上,壹條近半米長的巨大傷口橫亙在雪白的皮毛上,鮮血止不住的淌下來。老虎的眼中面露痛苦之色,卻仍然堅韌,喉嚨裏不斷發出威懾意味的低吼——但配上她不容樂觀的傷口,看起來更像是虛張聲勢。
祝九慈佝僂著背,大口喘息著,身後的七條尾巴耷拉在地上,找不到壹塊兒完好的皮毛。淩亂的白發間,依稀可見她的額角處,壹行血緩緩流淌而下,身上的黑紗長裙也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甚至有些衣不蔽體。
“怎麽會這樣……”桃夭夭跌坐在三人背後,目光呆滯,漂亮的桃紅色長裙上沾滿了泥土,手邊還有壹部四分五裂的手機。
她仰起頭,看著對面的幾人,臉上仍是滿滿的難以置信,夢囈似的重復著:“怎麽會這樣……”
她以為自己找到神侯後,就算不壹定能打贏,可也會爆發壹場驚天動地的打戰,雙方打得有來有回。
比較好的結果是我方險勝,把神侯和幽姬綁起來,讓她們跪在宋九月的面前。
差壹點的結果是我方惜敗,但對方也精疲力盡,神侯在酣暢淋漓的大戰後表示了對敵人的敬意,像個真正的反派壹樣,耀武揚威的說了壹大堆話,也好讓桃夭夭她們明明白白的去死——好歹把坑填上。
可現在……
她們根本沒有找到神侯的所在,反倒是途中,被幽姬主動找了上來。
之後,便是單方面的摧枯拉朽。
幽姬並沒有顯示出多強的實力,而是……
“怎麽會這樣……”桃夭夭壹遍又壹遍的說著,雙眼裏滿是怨毒,似乎再也忍無可忍,猛然站起身,怒吼著:“杜子規!妳怎麽能這樣?!”
幽姬身邊,站著另壹個倩影。
杜子規的臉上略帶歉意——也只是略帶歉意而已。
她撩起鬢角的頭發,看著桃夭夭狼狽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話語間卻略帶些生疏:“夭夭,妳莫要執迷不悟。妳我姐妹壹場,今日,我可是為妳帶來了壹樁莫大的機緣,妳還需好好珍惜,與我共同見證這無上妙法……”
“有什麽妙法?!”桃夭夭從牙縫裏吐出幾個字兒,攥緊了拳頭,“又有什麽機緣?!擋我去路,將我的同伴都揍成這個半死不活的德行,便是妳給我的機緣?”
幽姬皺著眉頭,看著聒噪的桃夭夭,有些不耐煩。
都什麽情勢了,還跟那兒嘴炮——妳當自己是主角啊?
“我困了。那條狗和那條老虎我不出手,弄死那只貓和那把桃木劍,我就回去睡覺了。”幽姬打了個哈切,開始解胸口的扣子。
“別急。”杜子規伸手攔住幽姬,臉上帶著客氣而不容置疑的微笑:“給我杜子規壹個面子。”
瞇起眼睛,掩藏住眼中的忌憚,幽姬假笑著點點頭,退後壹步,不再有所動作。
“多謝。”杜子規笑笑,又看向遠處的桃夭夭。
“待妳打完那美好的仗,行盡那應行的路,守住那應守的道——從此以後,公義的冠冕,自將為妳留存。”她說著,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變得堅毅而聖潔。
“呵呵,這就是妳的道?”桃夭夭冷笑壹聲,“《聖經》?堂堂武陵第壹雀妖,也終皈依那虛無縹緲的天父了嗎?”
杜子規搖搖頭,聖潔的面龐中又露出壹絲隱隱的悲憫和同情:“所謂神仙,不過虛無縹緲,終無可證。可證者,唯有我們那無上的大道。”
壹只手藏在背後,暗暗變換了無數個指決,但面上,桃夭夭卻依然陰陽怪氣的嘲諷道:“大道大道,嘿,現在妳們這些搞傳銷的,連個傳單都懶得印了?”
“識者自識,明者自明。不識我者,我又何必多言。”杜子規傲然壹笑,伸手壹拂自己的衣袍。
黑夜裏,壹件黑色的巨大八卦袍,無風自動,衣袂飄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