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歲月靜好

　　遠方烽火連天，這邊歲月靜好。
　　溪流潺潺向東去，魚兒滾滾入網來。
　　趙爽拿著跟魚竿，壹旁放著個鐵鍋，正在燉著湯。
　　“這姬無夜還挺能抗啊！”
　　王齮的重甲軍連番猛攻，韓軍損失慘重，不過最基本的營盤還沒有丟。
　　玄翦便在趙爽壹旁，盤坐在草地上，看著遠方的水面。
　　“不過看樣子，姬無夜怕也是撐不了多久。”
　　便在此時，水面浮動，趙爽拉桿，壹條大青魚被釣了上來，落在地上，不斷地拍打著，被趙爽送入了魚簍。
　　“秦軍攻打韓軍大營不過是為了確保糧道，姬無夜號稱韓國百年最強之將，現在也應該明白過來了。”
　　“妳的意思是他可能狗急跳墻？”
　　趙爽壹笑，點了點頭。
　　“列國軍隊遇到秦軍，之所以死戰不退，不過是因為秦軍貪功。可只要姬無夜能夠確保自己的安全，說不定會主動棄寨，讓開道路。”
　　便在此時，趙爽看向了壹旁站著的墨鴉與白鳳。
　　“姬無夜的行事風格，妳們應該很清楚。”
　　墨鴉與白鳳壹身傷，卻沒有傷到內裏，養了些時候，便行動自如了。
　　“妳想要我們怎麽做？”
　　墨鴉不敢輕視眼前這個小胖子，內心反而是說不出的忌憚。便是這壹句話中，也滿是警惕。
　　“我可以給妳們壹個選擇，繼續跟著姬無夜。又或者，來跟著我。”
　　“有區別麽？”
　　“當然！畢竟我可是給雙倍薪俸，全年還有三十六天休沐，和那個壹天假期不給，只知道壓榨手下的姬無夜是有很大不同的。”
　　趙爽說這話時，就差沒有將良心兩字掛在臉上了。
　　墨鴉瞥了壹眼趙爽，拉著白鳳就走了。
　　玄翦看了壹眼離去的兩人的身影，問道。
　　“需要我跟著麽？”
　　“不用！”
　　趙爽壹笑，似乎並不在意。
　　“姬無夜如果真的打算讓出道路，那離他兵敗就不遠了。”
　　樹林之中，墨鴉與白鳳身形急速穿梭著。
　　“我們必須將這個情報立刻報告給姬無夜，那個叫趙爽的趙將是個十分危險的人物。”
　　墨鴉說話間，卻感到白鳳正移動的身形停了下來。墨鴉轉過頭，白鳳的身子停在了身後不遠處的壹棵樹下，低著頭。
　　“妳怎麽了？”
　　“壹直待在姬無夜的身邊，妳難道不厭倦麽？”
　　“在這亂世之中，身為我們這樣的人，是沒有選擇的。”
　　看著情緒有些低落的白鳳，墨鴉的聲音相當的冷酷。
　　“難道妳真的沒有想到反抗麽？”
　　“姬無夜是韓國的將軍，尊貴無比。而我們的命，並不值錢。”
　　“所以，妳便願意壹直替姬無夜做那些骯臟的事情。”
　　白鳳擡起了頭，目光並沒有因為殺戮而有所動搖，反而十分清澈。
　　墨鴉並不願意去面對這樣的白鳳。
　　“別傻了，那個趙將是比姬無夜更加可怕的人物，就算我們脫離了姬無夜，也只會落到更為可怖的境況之中，下場都是壹樣的。”
　　“可就算是這樣，我也願意在更大的天空翺翔。”
　　墨鴉身形急閃，壹手鎖住了白鳳的脖子。
　　“妳知道百鳥的規矩，叛徒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白鳳被墨鴉鎖住喉嚨，整個身軀都脫離了地面，可是此刻的眼神卻格外倔強。
　　最終，墨鴉還是松開了手，不忍心下殺手，殺掉這個跟自己有同樣命運的少年。
　　他的同類。
　　“如果妳想要背叛，這是壹個好的機會。可是我，不會選擇跟妳壹起。”
　　看著墨鴉孤單而又倔強的背影，白鳳猶豫了壹下，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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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這是？”
　　當墨鴉與白鳳趕回韓軍營地的時候，壹切都變了。
　　韓軍的營寨依舊如記憶之中的那樣，只是掛在營門口那高高的秦字大旗，卻讓人兩人的心落入了谷底。
　　滿地韓軍的屍體，頭顱已經被斬下，正被拖著掩埋。
　　“走！”
　　墨鴉最先反應過來，帶著白鳳饒過了韓軍的營寨，向後搜索了十幾裏，終於在壹片谷地之中看到了姬無夜。
　　此刻他異常狼狽，坐在大石頭上，身邊帶著幾名韓軍的敗兵殘將。
　　看到墨鴉與白鳳，姬無夜的怒火忽然騰得竄了起來。
　　“妳們兩個混蛋，究竟去了哪裏？”
　　兵敗的怒火無法散去，被秦軍所戲耍的羞辱混雜在壹起，讓他遷怒在了墨鴉與白鳳身上。
　　“我們……”
　　只是，姬無夜根本沒有聽兩人解釋的心思，壹腳踢在了白鳳的身上，揮起拳頭又將墨鴉打在了地上。
　　姬無夜被陰了，他看出了秦軍的目的，想要讓出道路，退出營寨。
　　可是當著自己使者的面，王齮答應得好好的。可姬無夜率軍壹退，秦軍便尾隨追殺，終至大敗。
　　兵者，詭道也！
　　這句孫子兵法上讀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話，姬無夜終於被兵家的前輩現身說法教育了。
　　姬無夜只是想要發泄怒火，可便在此時，遠方響起壹陣馬蹄聲，有著大股的騎軍從遠方奔馳而來。
　　剛剛威風赫赫的姬無夜壹縮，便如壹只受了驚嚇的大狗熊。
　　“走，快走！”
　　只是，姬無夜又怎麽可能跑得比馬更快？
　　很快，他們便被這支騎軍包圍了。
　　“姬將軍這是要到哪裏去？”
　　聲音如此熟悉，墨鴉與白鳳擡頭壹看，便見趙爽騎著馬進入了包圍圈，居高臨下看著他們。
　　“趙爽？”
　　姬無夜擡起了頭。
　　他給趙、魏兩軍都發了求援信，可他們便是要救援，也不可能到韓軍營寨外十幾裏的谷地來救援。
　　除非，對方早就知道了他在這裏。
　　韓軍兵弱，他更是不敵蒙驁、王齮，可不代表姬無夜是個蠢貨。
　　壹時間，姬無夜有些疑惑，趙爽為何而來？
　　“妳來此，是為了奚落我麽？”
　　“將軍說得哪裏話，三晉本為壹體。我接到將軍的求援書，立刻發兵而來，只是還是晚了壹步。”
　　“那就多謝趙將軍了。”
　　姬無夜擡了擡手，甕聲甕氣的，十分敷衍。
　　“另外，多虧了將軍的兩名手下，我才能這麽順利找到將軍。我見這兩人十分伶俐，姬無夜將軍若是肯割愛，不如將這兩人留我帳下聽用吧！”
　　姬無夜雙拳握緊，兩個手下對他而言不算什麽，可是這份羞辱，他卻難以咽下。
　　久之，姬無夜大笑了壹聲。
　　“趙將軍說得哪裏話。將軍能夠看上我這兩個不成器的手下，那是他們的福分。墨鴉、白鳳，今後妳們就跟隨趙將軍，聽他差遣。”
　　趙爽壹笑，拱了拱手。
　　“那就多謝姬將軍了。”
　　自始至終，這場交易都與墨鴉、白鳳無關，他們看著這壹切，心裏感覺有些荒謬。
　　這是壹種錯位感。
　　趙爽給了他們選擇，卻已經提前給他們勾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