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公平遊戲

　　關於俞忌言這番操作，許姿直到開完兩個會都沒想明白。她只知道，這老狐貍壹定心藏壞水。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Sorry，The subscriber……”
　　啪，許姿將手機朝桌上隨意壹扔。
　　壹個小時裏，她給俞忌言打了近十通電話，但都無人接聽。她脾氣太急，壹急就煩。最後沒辦法，她只能讓費駿找他試試。
　　幾分鐘後，費駿敲門而入。
　　他像是剛剛打完電話，握著手機，嘴裏“呃”了幾聲，有些尷尬的說：“舅媽，舅舅接了。”
　　明明前後不差三分鐘，俞忌言的差別對待過於明顯。許姿盯著手機，臉色很差，緩了口氣，說：“然後呢？”
　　又是員工又是親戚，費駿措辭謹慎：“我舅舅說，他後天下午4點到成州，不過不回家，在公司處理完急活，趕淩晨的飛機再回香港。”
　　許姿嗆了壹句：“皇帝都沒妳舅舅忙啊。”
　　以為她是在氣舅舅不回家的事，費駿著急解釋：“舅媽，妳放心，我舅舅為人還是很有分寸的。亞匯明年要上市，他這段時間的確要長跑香港。但他絕對不會在香港啊、澳門啊養情婦的。”
　　許姿聲調擡高：“我巴不得他有……”
　　聲音漸弱，和他的外甥說這些不合適。
　　費駿還有話沒說完：“舅舅說，他看到妳給他打了十幾通電話，說，是剛剛壹直在開會沒接到。他還讓我跟妳說，他在香港很安全，讓妳放心。”
　　太肉麻了，他低頭咯咯笑。
　　許姿心裏浮出四個字：真不要臉。
　　事說完，費駿也收工了。
　　許姿煩得揉了揉頭發，手肘撐著側額，漂亮的眼眸裏是淩亂的煩意。忽然，余光瞟向了文件夾旁邊的《財經周刊》。想了想，她隨意翻開，還真巧，壹翻就翻到了俞忌言的專訪。
　　照片裏的男人的確生得壹副好皮囊，臨風玉樹。
　　只是，許姿看到文中那些過於拍馬屁的描述時，嗤之以鼻。連壹張照片，她都不願意正視，托著尖尖的小下巴，側目而視。
　　不過，盯著看久了，她有種怪異的感覺，總覺得那雙眼睛在盯自己的胸。壹想起了停車場的無恥之事，她啪壹聲，迅速合上了雜誌。
　　嗡嗡。
　　桌上的手機震著桌子，許姿嚇了壹跳，看到是俞忌言來電，她捋了捋思緒，接通。
　　俞忌言沒拐彎抹角：“費駿應該大致和妳說了我的行程。我近期能騰出的時間，只有後天晚上8點至9點壹個小時，等我落地後，再告知妳去哪。”
　　壓根沒給自己說話的權利，許姿壓著氣說：“俞老板，您都安排好了，我好像沒得選。”
　　“也有。”俞忌言聲線很低，略帶些磁性。
　　許姿哼笑：“那妳說說。”
　　電話兩頭安靜了幾秒，俞忌言說道：“如果妳想，妳也可以跟我去香港。”
　　＊＊＊　　＊＊＊　　＊＊＊
　　壹天過去，恰好是個周五。
　　許姿瘋了才會跟俞忌言跑去香港，她選擇前者，與他在今晚共進壹小時晚餐。不過那天事後，她才想起來，今晚有高中同學聚會，還是三班和四班壹起聚。她也聽說，韋思任會來。
　　她真服氣，俞忌言竟然早不早，晚不晚，不偏不倚剛好橫欄在這個時間點上。
　　俞忌言選了壹家叫“鮨”的日料店。
　　周五路上堵了小十分鐘，許姿到的時候，已經八點壹刻。她很愛吃日料，這家店她常來，因為很喜歡這裏的裝修，像置身在竹林裏。
　　她拉開木門，看到俞忌言跪坐在墊子上，脫了西服，單穿壹件深灰色高領衫，背脊依舊筆挺。
　　穿著和服的侍應將木門拉上。
　　許姿隨手想先脫下大衣，剛解開扣子，便低頭看了壹眼裏面的襯衫，又是綢緞的，有些貼膚。
　　俞忌言擡起頭：“許律師要是怕冷，也可以穿著大衣和我吃飯。”
　　明顯是在暗諷，許姿沒多想，脫下大衣，理了理裙身，大方的跪坐下。
　　長桌上擺著壹排精致的海鮮，這些食材打眼看去，就和普通的日料店不同，所以人均過千也有理由。
　　不得不說，許姿很適合穿綢緞面料的襯衫，腰細胸挺，稱得她知性又風情。
　　俞忌言看了她兩眼，然後替她倒了杯熱茶。
　　惺惺作態，許姿握住茶杯，發出細細的哼音：“俞老板，真是日理萬機啊，要約您，還真是不容易。”
　　仗著有張明艷又嬌俏的臉，嗆天嗆地起來，也不讓人厭，反而有種小作怡情的感覺。
　　俞忌言不出聲。
　　自從見過他趴在身上咬自己胸的壹幕後，許姿總覺得他在盯自己的胸看。壹緊張，她撇過頭，把襯衫往外扯了扯。
　　死不要臉的臭流氓，她心裏罵去。
　　級別根本不同，俞忌言看壹眼，就知道她在罵自己。他壹手撐在大腿上，壹手握起被子，抿下壹口茶，淡聲說：“許律師，似乎要的有點多啊。”
　　許姿稍怔：“什麽意思？”
　　俞忌言臉上是猜不透的笑容：“妳壹方面不接受這段婚姻，不接受我，壹方面又希望我能重視妳，能隨時隨地接妳電話。”
　　他十指合攏，手肘抵在桌面上，聲線壹壓：“我想我們的關系，還不到我能把妳放在第壹位，甚至百忙之中能抽空給妳煲個電話粥的程度吧。”
　　這話聽起來沒有任何毛病。許姿心壹緊，剛剛哈趾高氣揚的她，瞬間被堵到低下了頭。
　　見桌上的日料還未動，俞忌言用新筷給許姿夾了幾片刺身，收回筷子後說起正事：“替妳租下恒盈，並非出自我個人意願，是許老的決定。”
　　“我爺爺？”許姿壹驚，皺起眉：“但是他怎麽沒和我說呢？”
　　俞忌言說：“他說，和妳提過幾次，但妳每次都執意用自己的方式運營公司。”他夾了片刺身放到盤裏，聲音極淡：“所以他希望，我能教妳如何做生意。”
　　“妳教我？”荒謬到許姿就差推門而出，身子激動得往前壹伏：“我是做律師的，和妳這種玩陰險手段的生意人不同。我是人，妳是鬼。”
　　從認識他的第壹天起，她就渾身帶刺。
　　俞忌言不做回應，只斜著身，敲了敲木門。日本侍應微笑著拉開，他用流利的日語和她交流。
　　可真能裝啊，許姿白了他壹眼，想起忘了是從哪聽到了壹些他的八卦，她拿起茶杯，聳了聳眉：“聽說妳以前有壹個日本女朋友，難怪日語不錯。”
　　俞忌言回過身：“妳介意？”
　　“我會介意？”許姿哼笑：“妳有1000個女朋友，我都不介意，我巴不得妳多找幾個情婦……”
　　“許姿。”俞忌言突然冷聲打斷。
　　許姿被迫收住話，很不悅：“幹嘛？”
　　房間太安靜，沒有壹絲雜音。俞忌言講話很輕，但很有威懾力：“我這個人做事呢，講究公平。既然我給了妳壹年的時間，妳都兩手空空。那接下來這半年，我也需要公平。”
　　有些不好的預感，許姿的心微微抖動：“別和我繞圈，直接說，妳要怎樣？”
　　“玩個交易遊戲。”
　　“什麽遊戲？”
　　俞忌言背挺得很直，神色自若：“妳要抓我把柄，那我也可以抓妳把柄。如果妳抓到了，我立刻和妳離婚，但如果妳被我抓到。”
　　話突然中斷，不太妙。
　　許姿有些害怕，眉眼鋒利：“妳想做什麽？”
　　輕輕放下筷子，俞忌言嘴角上揚，是不善的笑容：“除了上床，我可以做任何事。”
　　“妳真是個下流的瘋子。”許姿急到怒了，真想拎起包砸死他。
　　俞忌言並不怕她的兇樣，夾起壹片刺身，笑了笑：“許律師，怎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
　　說完，他慢悠悠送進嘴裏，品嘗起來。
　　俞老板：“姜還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