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壹章 手勢
不讓江山 by 知白
2022-2-10 19:45
這人生總是會有許多預想不到的事發生,如果什麽事都在預料之內的話,要麽這個人已經是神,要麽這個世界相當無趣。
所以當那個銅錢飛起來又落下正好掉在壹塊石頭上,啪的壹聲就斷了的時候,李丟丟覺得自己被雷劈了壹下,把他自己電的外焦裏嫩。
夏侯琢和葉杖竹的眼睛都睜大了,壹時之間連他們都覺得難以接受,然後就是哈哈大笑,笑的嘴都快劈叉了。
李丟丟彎腰把那斷開的銅錢撿起來看了看,銅錢的斷口處都是黑的,哪裏見到壹點銅色。
夏侯琢道:“這事妳不能怪老天爺,要怪就怪咱們大楚戶部下邊的造幣司,看這銅錢就知道是江北造幣司出的,這種銅錢有裂紋的話壹摔就碎。”
他伸手朝著李丟丟說道:“還有嗎,給我壹個。”
李丟丟又取了壹個銅錢遞給夏侯琢,夏侯琢兩只手捏著銅錢發力壹掰,啪的壹聲脆響,這銅錢居然被掰開了。
“這群狗東西,造出來的銅錢裏邊幾乎就沒有銅。”
夏侯琢罵了壹聲。
李丟丟道:“好了,現在妳欠我壹個銅錢了。”
夏侯琢:“啊?”
李丟丟道:“那個是我自己摔壞的,這個可是妳掰開的。”
夏侯琢:“……”
葉杖竹笑著說道:“我現在想的是回到冀州城去吃什麽,好在我收的是銀票而不是銅錢。”
李丟丟看著那損壞的兩枚銅錢說道:“損失慘重啊,無心請客。”
夏侯琢壹腳踹在他屁股上:“滾妳的蛋。”
李丟丟:“咯咯噠?”
夏侯琢:“滾……”
夏侯琢也看向那兩枚損壞的銅錢,沈默了片刻後說道:“大楚的民生命脈在這群王八蛋手裏攥著,怎麽可能不出事,剛開始的時候咱們大楚的制錢那是什麽成色,現在這也叫銅錢?”
葉杖竹拍了拍他肩膀:“這不是妳我可以左右的,那些畜生用這樣的法子個個肥了自己,哪個不是油頭大耳的,再看看百姓們,哪個不是面黃肌瘦。”
他嘆了口氣道:“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想,完蛋了就完蛋了吧,總好過這麽熬著。”
夏侯琢壹捂他嘴:“這可不是自己家裏,別胡說八道。”
葉杖竹點了點頭,夏侯琢松開手,葉杖竹問他:“妳剛剛幹嘛了,手怎麽那麽臭!”
夏侯琢道:“從李大公子手裏接過來壹枚銅錢,能不臭嗎?這個人臭不可聞。”
李丟丟:“妳聞過?”
葉杖竹:“唉……妳倆能不能成熟點。”
就在這時候王黑闥的夫人收拾好了東西,其實家裏也沒什麽可收拾的,壹個大人兩個孩子,每人背著壹個包裹,裝了些衣服和細軟,其他的也不必帶著。
就在他們幾個剛要離開的時候,壹個看起來二十來歲的男人帶著幾個年輕小夥子過來,伸手把路攔住了。
為首的那個男人瞇著眼睛看了看李丟丟他們,又看了壹眼王黑闥的夫人,用那種壞人標配的冷笑呵呵了幾聲。
“幹嘛去啊?”
他壹伸手攔在那:“死婆子,妳家今年該交的糧租還沒給呢,這是要跑?我說過,再不交糧租就把妳倆孩子賣了,妳記不住?!”
夏侯琢壹皺眉:“妳是誰?”
那男人挺了挺胸脯說道:“我是本村裏正,我叫王興倫,妳們是哪兒來的。”
王黑闥的夫人壹臉的憤怒,她幾乎壓制不住的要爆發出來,看著王興倫的眼睛吼道:“我沒有種妳的田,為什麽要給妳交糧租?”
王興倫道:“我管妳種沒種,妳只要是這村子裏的人,就得給我交糧租。”
王夫人道:“朝廷要收的,我壹個銅錢都沒有少了,妳憑什麽胡亂收錢。”
“朝廷收的是朝廷收的,我收的是我收的,壹樣嗎?”
王興倫哼了壹聲後說道:“我看著妳家裏這是來了幾個有錢親戚是吧,趕緊把糧租銀子補壹下,不補的話,哪兒都別想去。”
夏侯琢有些失神地說道:“壹個小小的裏正,不入流的東西,居然也如此猖狂……上行下效,已經糜爛至此。”
裏正王興倫壹聽這話立刻把視線轉向夏侯琢這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眼,他沒讀過書不識字,也沒什麽見識,他大伯在縣衙裏是主簿,所以仗勢欺人已經習慣了。
這種地方的人,不知道山外的世界是什麽樣子,在他眼裏縣令大人是天下第壹大的官兒,他大伯就是天下第三,天下第壹的縣令和天下第二的縣丞還和他大伯關系親近,所以他怕個毛?
“妳是哪兒來的野狗啊。”
王興倫壹怒道:“這地方輪的到妳說話?”
夏侯琢側頭看向葉杖竹:“把他的話記下來,他罵我是野狗,這是滿門抄斬的罪了。”
“妳他媽的誰啊。”
王興倫這種年輕混子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招惹誰,伸手朝著夏侯琢推了過去,壹邊推還壹邊罵了壹句。
“妳是不是找死?!”
夏侯琢在那只手快要到他胸口的時候伸手壹抓,壹把捏住王興倫的手腕然後往旁邊壹掰,王興倫疼的叫換了壹聲,順著夏侯琢的力度就蹲了下去。
“別別,別動手……”
王夫人連忙勸道:“他家裏大伯是縣衙裏的主簿大人,別招惹他。”
“主簿大人啊。”
夏侯琢嘆道:“那可是真大。”
他把手張開,拇指到中指張開到最大,經常會當做尺子來用測量什麽東西的長度,然後他把拇指和中指捏在壹起。
“就……這麽大呢。”
李丟丟認真地說道:“雖然妳應該是在嘲諷他,但我感覺妳同時也在嘲諷我。”
夏侯琢道:“為何如此敏銳?還挺準……”
他低頭看著不得不蹲在自己面前的王興倫壹字壹句地說道:“認識這個手勢嗎,這個手勢的意思是,妳那大伯縣衙主簿大人在我眼裏,就這麽壹丟丟兒大。”
他膝蓋往前壹撞直接撞在王興倫的鼻子上,這壹下撞的好像打碎了醬油鋪子似的,那滋味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王興倫躺在地上就哭了,疼哭了。
其他幾個年輕人就要動手,可是在葉杖竹眼裏這些家夥連壹點兒威脅都沒有,三拳兩腳,這些家夥就被打翻在地,壹個個疼的來回翻滾。
夏侯琢在王興倫面前蹲下來,依然比劃著那個手勢,拇指捏著中指,他笑呵呵地問道:“告訴我,這手勢是什麽意思?”
王興倫疼的哪有心情回答,他不回答,夏侯琢另外壹只手狠狠扇在他臉上,壹下兩下三下,扇的臉上猩紅壹片,五姑娘花朵朵盛開。
“回答我,這個手勢是什麽意思。”
夏侯琢又問了壹句。
王興倫壹邊哭壹邊啞著嗓子回答道:“是壹丟丟,壹丟丟……”
啪!
夏侯琢又給了他壹個耳光,扇的王興倫三魂七魄都飛出去壹多半,眼冒金星。
“錯!”
夏侯琢道:“記住了,這叫掐指壹算……我掐指壹算最快的話,大概七天之後在冀州府的大牢裏我就能再見到妳,還能見到妳那個那麽大的主簿大伯。”
王興倫哪裏還敢說什麽,也不好說什麽,畢竟嘴裏都是血。
夏侯琢又比劃了壹下那個手勢,拇指捏著中指,還搓了搓。
他問道:“吃壹塹長壹智,現在妳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了嗎?”
王興倫不敢不說話,哭腔著說道:“是壹丟丟和掐指壹算。”
“錯!”
啪的壹聲,夏侯琢又給了他壹個大嘴巴。
“這叫來點錢。”
他在那搓著手指說道:“我打妳的打的手疼,妳得賠償我。”
王興倫:“大爺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求求妳別打我了……”
他從身上翻來覆去的找,把所有能翻找出來的銀子銅錢什麽的都給了夏侯琢,夏侯琢壹臉的嫌棄,看了看那點錢後又比劃了壹下那個手勢。
“才這麽壹丟丟。”
說完後他看向王黑闥的夫人說道:“不用害怕擔心,我說沒事就沒事。”
說完之後他給了王興倫壹腳:“去讓人套壹輛大車來,我們要趕路用。”
王興倫哪裏敢說個不字,讓手下人去套了壹輛大車過來,李丟丟把他心愛的小毛驢拴在馬車上跟著走,他來趕車,順著出村的路朝著冀州城的方向出發。
馬車上,李丟丟擡起手比劃了壹下,然後看向夏侯琢說道:“這他媽的太復雜了,妳這真是欺負人啊,看把人家裏正大人難為的,都哭了。”
夏侯琢哈哈大笑:“就三種意思,有什麽復雜的,再說了,那是打哭的怎麽是難為哭的,咱們要擺事實講道理好不好。”
李丟丟道:“妳這手勢還能排列組合啊,有組合技妳想過沒有。”
夏侯琢問:“什麽組合技?”
李丟丟比劃著那個手勢,然後搓了搓後說道:“理解嗎?”
夏侯琢搖頭問道:“什麽意思?”
李丟丟道:“掐指壹算來點錢啊。”
夏侯琢哈哈大笑,葉杖竹剛喝了壹口水,噗的壹聲噴了出去,別說,噴這壹口陽光下都有彩虹呢。
李丟丟又比劃壹下,然後又搓了搓手指:“這個呢?”
夏侯琢道:“這不是和剛才壹樣嗎。”
李丟丟認真地說道:“這是來壹丟丟錢,能壹樣嗎?不壹樣啊,妳這反應也欠打啊……”
夏侯琢伸出手比劃了壹下:“那妳猜我這是什麽意思。”
李丟丟道:“確實……挺復雜的。”
夏侯琢道:“這是妳有壹丟丟欠啊。”
李丟丟:“呸……”
夏侯琢捏著拇指中指再比劃壹下:“妳再猜。”
李丟丟道:“我錯了,我不猜了。”
夏侯琢道:“這就是個蘭花指啊。”
李丟丟:“……”
旁邊的葉杖竹笑的跟個傻子似的,只顧著笑了,哈喇子都快笑出來了。
李丟丟看了看他,然後對夏侯琢說道:“這個人,莫不是個傻子吧。”
夏侯琢道:“就是,真幼稚。”
葉杖竹:“嗯?”
我幼稚?!!!
他媽的是我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