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被迫決戰？

　　倪昆趕到守護神殿時，神殿裏的氛圍很有些沈重。
　　留守神殿的守護士們個個眉頭緊鎖，神情憂慮，壹副天快塌了的模樣。
　　“誰來詳細說壹說，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倪昆壹邊整理著發型，壹邊問道。
　　之前他法會開得正嗨呢，突然壹道虹光降臨他的畫中乾坤，捎來小龍女壹個念頭，給他傳了個口訊。
　　也沒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只是請他速來守護神殿壹趟。
　　倪昆見小龍女語氣急迫，趕緊穿上衣裳，頭發都沒來得及梳理，就徑直來了守護神殿。
　　“玄奘法師他們失蹤了！”
　　小龍女過來幫他梳理發髻，同時語速飛快地說道：
　　“壹個多月前，雅典娜偵測到……”
　　將宇宙坍縮、玄奘等人前去偵察，深入黑暗宇宙之後，突然失蹤之事說了壹遍，末了總結道：
　　“法師他們的命燈尚未熄滅，應該還活著，但燈火微弱，狀態很不好。神殿接引之光也找不到他們的下落，無法將他們接回，我們沒有辦法，只好請妳過來。”
　　玄奘法師、精靈王子、禦阪美琴、蕾伊、浩克都是資深守護士。
　　尤其玄奘法師，更是本屆守護士中第壹強者。
　　連他們五人都莫明失蹤，留守神殿的五位守護士，以及小龍女、金剛、弗利薩，若是輕舉妄動，前去救援，九成九只會繼續白給。
　　因此再不想麻煩倪昆，眾守護士也別無選擇，只能請他前來商議對策。
　　聽完小龍女講述，倪昆心中壹凜：
　　“宇宙坍縮？還壹口氣困住五位守護士？”
　　這樣的大手筆，顯然不是壹般人能搞出來的，必是與“群星之主”有關。
　　倪昆講道四十九天，剛剛將通天傳承梳理清楚，本打算回起源宇宙，先閉關個十年再說，本沒有現在就與群星之主碰撞的打算。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群星之主顯然有著祂自己的行事節奏，不會按照倪昆的安排行事。
　　他雙眼半閉，遙望宇宙深處，瞳中隱隱映出壹抹黯淡星光，元神之中靈光電閃，默默推演壹陣，心中暗自嘆息：
　　“雅典娜估算有誤，輪回宇宙剩下的時間，只有壹年不到了……”
　　雖然現在宇宙坍縮的速度，只是每秒億分之壹，但坍縮不會始終保持勻速。
　　二百五十七天之後，宇宙坍縮程度便會越過臨界點，形成雪球效應，坍縮進程將呈雪崩之勢大幅提速，越滾越快，只需壹百零四天，剩下的半個宇宙，都將徹底坍縮。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到三百六十壹天之後，整個輪回宇宙都將不復存在，被群星之主徹底吞噬。
　　以倪昆如今的境界，以他與輪回宇宙密切的關系，事涉輪回宇宙存亡，即使宇宙坍縮與群星之主相關，他的推演也是八九不離十。
　　更何況，群星之主本就沒有遮掩天機，正大光明行吞噬宇宙之事，倪昆這番推演，可以說絕對精準。
　　至於為何連天機都不遮掩壹二……
　　“沒把我放在眼裏啊！”
　　倪昆心中暗嘆：
　　“也是，換作是我，倘若曾壹力橫推壹方宇宙所有高端力量，將壹方宇宙打殘大半，對於這方宇宙回光返照的最後掙紮，大概也不會太放在心上吧？
　　“甚至巴不得這方宇宙最後的反抗力量，趕緊跳出來飛蛾撲火……”
　　群星之主所為，既是沒將倪昆放在眼裏，又有引蛇出洞之意。
　　故意不遮掩天機，就是要讓倪昆明明白白地知道，這方宇宙的時間所剩無幾，逼他主動前去決戰。
　　“玄奘法師他們，現在大概率也成了引誘我的魚餌……去，還是不去？”
　　去的話，很可能在他尚未準備好時，便被迫與群星之主展開對決。
　　可若是不去，不僅玄奘法師他們必死無疑，剩下的時間也是不多。
　　就算他在起源宇宙時，時流比例與輪回宇宙能達到十比壹，他可以在宇宙坍縮的雪球效應發生之前，在起源宇宙修煉兩千多天……
　　可群星之主吞噬輪回宇宙，也是每吞噬壹分，實力便能壯大壹分。
　　倪昆在輪回宇宙修行兩千多天的收獲，能比得上群星之主吞噬半個輪回宇宙的收獲麽？
　　倪昆腳下浮現出時光之河。
　　他屹立河面之上，俯瞰下方那條波光粼粼的虛幻長河，雙瞳之中倒映出無數畫面，腦海之中亦有無數靈光閃爍，彼此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順著時光長河的流淌。
　　倪昆擡首望向長河下遊。
　　隨著他壹剎億萬次的推演，時光長河下遊，每壹個剎那，都分流出億萬條支流。
　　每壹條支流，都對應著他做出的每壹個不同的選擇。
　　但無論他作出怎樣的選擇，無論時光長河分出多少條支流，最終所有的支流，都在同壹點匯合。
　　那是時光長河的終點。
　　亦是輪回宇宙的終點。
　　毀滅、毀滅、毀滅、毀滅，還是毀滅……
　　無論怎樣推演，無論他作出怎樣的選擇，最終都指向同壹個結局。
　　宇宙毀滅，壹切寂滅，就連倪昆自己……
　　如果不選擇逃離，逃到起源宇宙，並徹底斬斷兩界聯系，他亦要隨輪回宇宙壹起殞滅。
　　但逃到起源宇宙就結束了麽？
　　徹底消化了輪回宇宙的群星之主，將有可能跳出宇宙，成為真正永恒不朽的存在。
　　從此每壹個宇宙，都將是祂腳下的池塘。只要他願意，他可以選擇進入任何壹個池塘。
　　屆時，連輪回宇宙，都將變得不再安全。
　　只能祈求群星之主，不要看上起源宇宙那方雖體量大不可量，卻無任何靈機的末法絕靈之地。
　　可是，倪昆又怎能將希望，寄托在敵人的不感興趣，或是慈悲之心上？
　　就算他能帶上自己身邊的人們壹起走，甚至將守護神殿也壹並打包帶到起源宇宙。
　　倪昆也必會惶惶不可終日，日夜擔憂不知何時，便會自宇宙之外降臨的恐怖。
　　“還是有壹線生機的。”
　　倪昆閉上雙眼，不再去看時光長河的終點。
　　有群星之主這樣壹尊大神，佇立在時光長河那似乎註定指向毀滅的終點之上，倪昆的推演，其實並非絕對準確。
　　他看到的，盡是毀滅。
　　可冥冥之中，亦有壹線生機存在。
　　只是那壹線生機，被群星之主那龐大的陰影遮蔽，令他無法看個真切。
　　群星之主，或不會幹擾倪昆推演輪回宇宙末日降臨的具體時間，卻壹定會幹擾天機，蒙蔽前路，令倪昆看不清路在何方。
　　既如此，那便先掃清徹底迷障。
　　只要肯下某個決心，便能找到生機所在。
　　倪昆驀地睜開雙眼，腳下那條虛幻的時光之河倏地隱沒。
　　他看向守護神殿深處，那壹尊巨大的雅典娜雕像。
　　“雅典娜，我需要妳的力量。”
　　他淡淡說道。
　　“如您所願。”雅典娜柔和的聲音響起。
　　倪昆頭頂沖出紫氣，化為慶雲，蔓延十萬裏，轉眼就將守護神殿整個覆蓋。
　　當慶雲收斂。
　　守護神殿不所知蹤，連神殿中的守護士們，亦不知去了哪裏。
　　“接下來……是輪回雛形。”
　　倪昆身形壹閃，下壹個剎那，已出現在立方體小輪回核心空間之中。
　　他擡手，按上立方體小輪回核心空間那團變幻莫測的光球。
　　當初初次與這光球接觸時，倪昆險些被這光球同化，變成立方體小輪回的“小主神”。
　　但是現在。
　　只是壹個剎那，那掌控著整個立方體小輪回的光球，便已被倪昆瞬間吸收。
　　倪昆雙瞳之中，剎那閃過無數畫面。
　　每壹幅畫面，都是壹方小千世界，以及小千世界中所有生靈，從創造到毀滅到再生的無限循環。
　　倪昆身上的氣息，開始節節攀升，不斷膨脹。
　　他的眼神愈發淡漠，他的氣息，亦漸趨非人，宛若天意高懸。
　　當他瞳中那無數的畫面消失，他雙瞳已變得壹片空白，似能倒映出整個輪回宇宙中的壹切，能壹眼遍觀無數世界、無量生靈，理清壹切因果，看透過去未來，卻失去了壹切情緒的起伏。
　　立方體小輪回世界消失。
　　倪昆又出現在宇宙虛空之中。
　　前後左右、上下八方，皆有閃耀的星辰。
　　仔細看去，每壹枚星辰，都是壹個被無形晶璧嚴密遮蔽的微縮星河。
　　這些“星辰”，都是尚存的輪回世界。
　　而在這漫天星辰的最下方，宛若無底深淵壹般的黑暗之中，飄浮著壹塊無遮無蔽的殘破大地。
　　那大地像是由無數塊積木拼湊而成，邊緣不斷剝落著，墜入無底深淵之中。
　　大地之上，有著無數風格淩亂的城市廢墟，以及無窮無盡的末日怪物。
　　正是宇宙最底層的垃圾回收場，末日廢土。
　　倪昆屹立虛空之中，淡漠雙瞳，倒映著無數星光。
　　在這壹剎，他好像變成了宇宙的原點，壹切存在，都在圍繞他旋轉。又好像是宇宙的終點，壹切存在，都終將坍縮到他身上。
　　忽然，他身上所有穴竅同時打開，那壹顆顆代表壹個個輪回世界的“星辰”，在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之下，於虛空之中，劃出壹道道絢麗光痕，齊齊向著他投來，沒入他穴竅之中。
　　不過須臾。
　　所有的“星辰”，便已悉數沒入倪昆周身竅。就連那廢土末世，亦投入了他足底穴竅。
　　那尚且完好的小半輪回宇宙，就此陷入最深沈的黑暗，與被群星之主毀滅的那大半黑暗宇宙毫無區別。
　　唯壹的光源，只剩下倪昆。
　　有無量星光，自他皮膚內部投射出來，映亮他身周的黑暗。
　　而他的身形，亦在不斷膨脹。
　　十丈、百丈、千丈……千裏、萬裏……百萬裏……
　　轉眼之間，他便已膨脹為壹尊千萬裏的巨人。
　　只是在這壹片空曠的黑暗虛空之中，喪失了壹切有形無形的參照，體量再是膨脹巨大，似乎也並無意義。
　　忽然，低沈的聲音，自黑暗宇宙深處傳來：
　　“為了不被我吞噬，所以先自行吞噬麽？倒也是個辦法。可惜……
　　“以妳的境界，陡然吞沒如此之多的世界，無窮信息沖刷之下，妳還能保持自我麽？
　　“現在的妳，究竟是壹方‘宇宙雛形’，還是壹個人？”
　　低笑聲中，壹雙星光璀璨的眼眸，在倪昆眼前浮現：
　　“看啊，妳幾乎已經化身天道，幾與那沒有自我的天道無異……
　　“不用我出手，妳的身軀，也將膨脹爆裂，化為壹方雛形宇宙。妳的元神，亦將演化為那雛形宇宙的天道根源……就像這方宇宙，許多世界裏，盤古開天，身化萬物的傳說壹樣。
　　“所以，妳所做的壹切，究竟有何意義？
　　“妳不但失去了自我，吞了妳，妳這方雛形宇宙中的壹切，也仍將歸我所有……”
　　天尊道祖面前，距離沒有意義。
　　即使有無窮星河，乃至整個宇宙間隔，對於天尊道祖來說，亦與貼面無異。
　　星光璀璨的雙眸，凝視著屹立於宇宙彼端的倪昆，並無出手之意，似在等著他自我膨脹至極限，演化為壹方宇宙雛形。
　　身形兀自在不斷膨脹，但因沒有參照，已不知具體膨脹到了多大的倪昆臉上，忽然浮出壹抹奇異的笑意：
　　“妳看不透我？”
　　“嗯？”
　　“妳沒有看透我。”倪昆大笑。
　　他本不該發出這樣的笑聲，他本該已經徹底失去自我意識，變成了高高在上的“天道”。
　　他的眼神，也確實如天高懸，淡漠無情，毫無人味。
　　他的笑容，也顯得有些勉強，可那大笑聲中，竟有著真實不虛的開懷情緒。
　　倪昆面前，群星之主那雙星光璀璨，宛若兩座星河的眼眸之中，隱隱浮出壹抹凝重。
　　倪昆大笑著：
　　“宙之大道、時光根源在我手上。當我得到宙之大道後，我每壹個念頭的變化，都能令時光長河多出壹條支流。妳猜到現在，我變化了多少次念頭？”
　　“原來如此……妳把時光長河所有支流中的妳，都拉了過來，以無數個妳的意誌，對抗道化……但這樣有意義麽？掌控了宙之大道的妳，已經成了時光中的‘唯壹’，拉過來再多的妳，也只會有意誌的疊加，並不會將那些支流中的力量，也疊加到妳身上……”
　　“當然有意義。我只需意誌，就已足夠。”
　　倪昆淡漠如天、倒映宇宙的眼眸之中，突然浮出壹抹人性的神彩：
　　“妳直到現在，都沒有對我主動出手，不是妳不想，而是不能吧？
　　“妳還沒有徹底吞噬整個天道根源，妳甚至不能退出，因為妳已經成了維系這方宇宙存續的重要支柱，壹旦退出，這方宇宙就將瞬間崩潰，令妳前功盡棄。
　　“所以，妳只能被動地吞噬這方宇宙。如果我不主動前去找妳，妳就只能像現在這樣，眼睜睜看著我不斷變強……”
　　群星之主淡淡道：
　　“那又如何？妳於此方宇宙得道，再強也強不過我。三百六十壹天之後，我就能徹底騰出手來，到那時，妳便無路可逃，不僅將與這方宇宙壹同寂滅，妳所有的壹切，亦將成為我攀登更高的資糧……珍惜妳最後的時間吧，三百六十壹天。”
　　“是麽？”倪昆腳下，又浮出波光粼粼的時光長河。
　　三寶如意飛出，元始天尊握住如意，浮出水面。
　　玲瓏寶塔飛出，太上老子頭頂寶塔，浮出水面。
　　誅仙劍飛出，通天教主手持寶劍，浮出水面。
　　初掌宙之大道，倪昆將元始、通天、如來自時光長河之中召出，只能維系其存在五秒。
　　而現在，得到通天傳承，融合了守護神殿、立方體小輪回、無數尚存的輪回世界，倪昆召喚出的投影烙印，已能存在足足壹月。
　　戮仙劍、絕仙劍飛出，落入元始、老子掌中。
　　倪昆亦手持陷仙劍，與太上、元始、通天，布下誅仙劍陣。
　　天尊道祖面前，沒有距離間隔。
　　誅仙劍陣壹成，黑暗宇宙深處，那正自吞噬宇宙的星光，便落入劍陣正中。
　　壹尊面相威嚴、眸如星河的道人，便正自盤坐在星光之中。
　　這道人，正是群星之主。
　　“太上、元始、通天。手下敗將而已。”群星之主端坐不動，淡淡說道：“就算加上妳，又能奈我何？”
　　“妳打敗的，只是這方宇宙的三清教主。”倪昆微微壹笑：“我請來的，卻不僅僅如此。”
　　劍陣之外，倪昆背後，忽然浮現壹座遍布裂痕的古拙石門。
　　石門緩緩敞開。
　　無盡玄妙的氣息，若潮水壹般，自門中湧出，落到倪昆、太上、元始、通天身上。
　　倪昆的氣息只是略有增強。
　　可太上、元始、通天的氣息，在這壹剎，發生了極微妙的變化。
　　並不是變得更強。
　　而是變得更有生氣。
　　烙印投影，原本宛若傀儡，實力雖強，卻沒有多少靈智，只會依召喚者的意願行事。
　　而此刻。
　　太上、元始、通天的眼神，皆發生了奇異的變化，變得好像是……
　　鮮活的人。
　　老子睥睨無敵，元始威嚴獨斷，通天殺伐淩厲。
　　倪昆得道，從來不僅限於輪回宇宙。
　　感受到三清教主的微妙變化，群星之主這才微有動容：
　　“哦？這可不像是從時光長河中拉出的烙印投影……”
　　倪昆彈劍長笑：
　　“現在，我想，妳至少應該站起來了。”
　　話音壹落，倪昆揮出陷仙劍，凍徹宇宙，終結壹切運動，連時空都為之凍結凝固的滅絕劍光，向著群星之主傾灑而出。
　　老子、元始、通天亦齊齊出劍，誅仙劍陣轟然運轉，壹切宇宙終結的可能，於劍光之中演化而出，向著群星之主洶湧而去。